台灣人對於東南亞外籍勞工的想像一直是透過人力仲介作為守門人來形成。鑑於現代國家的界線明顯,我們也很容易地以國家別以刻版印象來理解來自不同國家的外勞,而忽略了台灣的外勞來源國都是多族群、多元文化的國家。《階層化的他者:家務移工的招募、訓練與種族化》一文中,分析人力仲介的種種作為,並輔以僱主和外勞的經驗來說明這現象如何被建構。
族群的界線除了種族之外,還包括階級位置、世界體系中的階序有關,這些要素成就「我們」和「他者」的間隔,有些群體有機會變成「我們」,有些群體則是有根本差異、難以同化的永恆他者。當我們說「外勞」的時候,通常不包括專業白領階級外籍勞工,台灣人的「外勞」只有東南亞外籍勞工,其它白領階級外籍勞工會被稱為「外籍人士」。從法律或入境健康檢查,到媒體報導,都可以發現體制有意無意地強化了刻版印象。
外勞輸入國的政府是守門員,人力仲介業者也是守門員,特別在亞洲的國家中,由於政策規範,移工社會網絡建立不容易,而人力仲介業者則更有從中獲利並操縱想像的空間。仲介業者藉由分析不同國籍移工,讓僱主認為自己是專業、可以信賴的。然而,分析卻是粗糙、廉價地服膺刻版印象只為較高的獲利(仲介印籍移工有較高的酬庸)或市場區隔。
印籍移工和菲籍確實有教育和語言上的差異。菲律賓在美國殖民時期,廣設大學,大學在學率明顯高於印尼。同時,菲律賓的美國殖民背景讓菲律賓海外生活的夢想,也因此有較印尼更明顯的人才外流。美國的殖民和政治影響,也讓菲律賓人擁有英語資本。台灣僱主會因為自身背景、炫耀性財富或想學習英語而選擇菲籍移工。然而,對於習慣用華語為主要溝通語言的台灣人而言,對印籍移工才有較具權威性的指揮感。「印傭比較『聽話』,而菲傭太過『搞怪』」都是比較後、相對性的結果,在加拿大仲介業者則說菲籍移工溫柔又有愛心,加勒比海西印度群島的移工則強悍又野蠻。或許也因為「印傭比較『聽話』,而菲傭太過『搞怪』」的刻版印象,僱主對印傭有更強烈的家務工作剝削,所以印籍和越籍的移工逐年攀高。仲介業者就在僱主的需求和偏好不一,且僱用資訊不充足的情況下,取得操耳的空間。
「印傭比較『聽話』,而菲傭太過『搞怪』」和仲介招募的對象也有關係。通常,招募菲傭的仲介不只在鄉村招募,他還在報紙上刊登廣告,這些人多是有城市生活經驗的,也有較高的教育水平;相反地,印尼仲介不喜歡都市人,而是透過牛頭在鄉村找那些「單純」的鄉下人,透過訓練、改造後,取得證書讓他更有機會成為海外工作者。有時候,移工們會配合仲介業者的期待來表現,例如假裝自己是來自較鄉村的東爪哇或中爪哇。
印尼的招募和訓練是相當有意思的。通常牛頭依賴在鄉村的社會網絡找到想出國工作的勞力,因為這樣的社會網絡鄉村的家庭更放心讓子女赴海外工作,而牛頭在外勞逃跑時,也可以直接找該家庭索賠。接著給予這些想到海外工作的人訓練,包括現代化設備的家務工作、移入國風俗和語言。這些訓練工作,很大一部分是為了給海外僱主和仲介的「表演」,這些移工甚至被要求剪去長髮,表現純樸貧窮、很俗的形象,以提高僱主,特別是女僱主,僱用的意願。
仲介就好像寄生蟲一樣,寄生在不良的國家政策之下,同時吸收著移工和僱主的養份,卻無法產生互利共生的作用。如何可以有互利共生的影響,我覺得可以加強印尼移工的訓練內容,不要只是讓這些訓練淪為形式。綜觀印尼移工的訓練內容和移工自身的說法,語言能力的培養是最實用的部分。所以我認為這些訓練課程應當將原本就被認為佔很多時數的語言課程再增加時數和實質內容。在全部454小時的課程中,包括114小時的英語和138小時的華語,就比例而言,相當於一天有一半的時間是在上語言課程,若是每天上課的話,相當於每天有半天的時間是在華語或英語的課程,也幾乎就是語言的密集課程了!以最少有兩個月的訓練來看,至少上了兩個月的語言密集課程,卻只能作到拍攝錄影帶裡的中文自我介紹,這樣的教學成效是令人質疑的。既然移工們認為語言課程是最實用的,而學習效果又這麼低落,我認為加強語言課程(甚至可以只學華語或英語)的質和量是可以讓仲介和移工有互利共生的具體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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