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新加坡國立大學文學暨社會科學院語言中心陳桂月教授演講《新加坡華語文教學:政策與實踐》,為我們介紹新加坡社會概況,這提供我們對於雙語社會理解的範例。
在童年時期的雙語發展,有四種類型,簡述如下:一、父母各別使用一種語言;二、家庭和社會各別使用一種語言;三、父母親同時使用兩種語言;四、童年時期末期才接受第二語言。在父母各別使用一種語言的情況下,父母對孩子只說自己的語言,但父母之間仍講同一個語言;家庭和社會各使用一種語言時,孩子在家庭只有一種語言的輸入,而另一種語言則來自正式或非正式的環境;父母親同時使用兩種語言,則常有語碼轉換(codeswitch)的現象,但這只發生在面對雙語者時;童年時期末期才接受第二語言,則是父母刻意延遲孩子接受外在社會較為主流的語言,而將孩子隔離在只有家庭語言的環境,至到兩、三歲後才開始接受主流語言。
新加坡是廣為人知的雙語社會,那新加坡的孩子是在什麼樣的雙語發展歷程下成長的呢?
新加坡族群有華族、馬來族、印度族和其它族群(混血或峇峇娘惹都屬於一族群)。華族佔七成,馬來族和印度族各一成,其它族群則不到4個百分點。華族裡頭的語言,除了華語之外,包括粵語、客家話、福建話、海南話等都被部份華族人口使用;馬來族以馬來語為其代表語言,但也有部分人使用爪哇語或其它語言;印度族則以淡米爾語為其代表語言,但包括興都語和孟加拉語等其它語言使用者總合並不弱於淡米爾語,尤其淡米爾語又主要以勞工階層使用。從三個族群所代表的語言:華語、馬來語和淡米爾語來排列組合,新加坡可能出現的雙語組合為:華語和馬來語、華語和淡米爾語、馬來語和淡米爾語。對照大家印象中,新加坡的雙語,似乎有很大的落差。從人口的組成和新加坡的現況,我們可以知道新加坡之所以能夠成為雙語社會,並不是來自雙語發展的第一種類型,即父母各別使用一種語言。屬於混血的族群只有不到4個百分點,而且新加坡也不是以峇峇娘惹(華族和馬來族)族群的兩個語言作為主要的雙語實踐。
新加坡的雙語社會的可能,大概是來自第二種類型和第三種類型。新加坡因為族群問題自馬來西亞聯邦獨立,所以新加坡自然不會讓族群又成為問題。最能夠挑動族群敏感神經的,除了膚色外,就屬語言了。膚色是人們眼睛看得到的,語言則是人們耳朵聽得到的。膚色是沒法改變,但是語言是可以選擇的,李光耀自己在英國的經驗使他認為帶領新加坡走出去最好的方式就是以英語為主要工作語言,各自族群的母語就成為第二語言了。在李光耀的設計下,新加坡各個族群的家庭和社會各使用一種語言,使得新加坡成為一個以英語和另一個母語的雙語社會。
但是,這和我們印象所知道的新加坡似乎是不一樣的,我們印象中的新加坡是一個以英語和華語為雙語的社會。人口佔七成的華族顯著是造成這個結果的重要因素。早期以英語為主要工作語言的社會氛圍下,許多家長都能夠同時使用兩種語言(英語和華語、英語和馬來語、英語和淡米爾語)。但是三個族群對於孩子教養的方式不一定會一樣。馬來族的家庭在家裡向小孩都是講馬來語的,進了小學再學英語。因此,馬來族的家庭是屬於第四種類型的雙語發展,即童年時期末期才接受第二語言。印度族的淡米爾語,僅僅是在人數稍多的情況下,成為代表印度族的語言,事實上並沒有大多數的印度族以淡米爾語為第二語言,甚至有許多印度族的小孩以華語為第二語。馬來族、印度族和其它族群加起來不到整個社會的三成,而佔超過七成的華人的家庭教養方式為何?以下純屬推測:早期華人移民為沿海地區吃不飽的難民,面對英國紳士般的統治者,以及後來李光耀所推動的政策,當膚色無法改變,語言可以選擇的時候,父母使用兩種語言是最能夠平衡後殖民認同的不協調,所以父母也可以同時對小孩使用兩種語言,就是第三種類型的雙語發展。
第一種和第二種類型的雙語發展,被認為是較成功的雙語策略,新加坡擁有第二種類型的條件,因為有李光耀的未雨綢繆;第三種和第四種類型的雙語發展,華族的家庭以第三種為主,馬來族的家庭以第四種為主,新加坡畢竟是以華人為主要組成的社會,所以新加坡不是華語和馬來語、華語和淡米爾語、馬來語和淡米爾語等任何組合的雙語社會,而是華語和英語的雙語社會。通常第三種和第四種雙語發展,主會在經濟弱勢、移民或勞工階級的家庭發生,但新加坡從制度上,使所有族群的語言都成為相對於英語的非主流語言,所以第三種雙語發展也發生在華族的家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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